春天前的全民運動週
開學沒多久就收到孩子小學對「運動週(Sportlov)」的調查
開學沒多久就收到孩子小學對「運動週(Sportlov)」的調查,詢問孩子計畫待在家或參加學校Fritids(安親班),掐指算算這個全國性運動假期又開始了。若將瑞典和亞洲的暑假相比較,會發現瑞典暑假似乎短了些,在八月第二週開始一般瑞典學校便會陸陸續續開學,但特別的是瑞典學校又會額外多出兩個假期,一週是秋末的「秋假(Höstlov)」,另一週則是冬末的「運動週(Sportlov)」。二月的運動週,名符其實就是希望家長帶著孩子好好去運動一週,若是家中經濟及家長假期許可,有些家庭便會提前規劃幾戶朋友一起到滑雪渡假村一週,或者到極北之地登山健行,運動週的滑雪渡假村可算得上是一屋難求,所以通常我們會在半年到幾個月前就訂好住宿和滑雪課程。
瑞典境內國土狹而長,北邊更是靠近極地之處,冬天往往是下達零下十多度到三十度的酷寒。相較之下,瑞典的滑雪渡假村不像亞洲那般豪華便利,多數就是坪數不大的小木屋、承租滑雪配備的聯絡處和幾間簡易的小超市配上幾家餐館(各地滑雪渡假村的簡繁程度略有不同),剩餘的便是舉目望去一望無際的靄靄白雪、幾條難易程度不一的滑雪坡道,及山頭坡道上幾處被雪覆蓋白頭的綠杉林而已。若選擇到極北之地冰山健行,那更是一場心理和生理的苦寒之行。倘若沒辦法規劃長達一週的假期,在大城市的周邊也會有零星的小滑雪場,大約都在一小時車程內可抵達的地方,一般也會就近去個幾趟,算是再度復活一下滑雪運動細胞。或者城市內也會有非常不錯的滑冰練習場,提供民眾滑冰和冰上曲棍球運動,更甚者有些膽子大的人會挑個冰湖試煉一下滑冰技術。運動假期的前身運動週的起源,只是維京民族對運動的熱愛所發起的念頭?實際上並非如此,在如今大家口中高福利高發展一切看似美好的瑞典,也曾歷過非常困頓疲乏的歲月。二戰時期瑞典雖堅持住中立國的立場,而免去面對戰爭的直接衝擊,但在全世界動蕩不安的局面下,1940年代的瑞典同樣在物資上非常缺乏。
戰爭期間,瑞典境內所有物資有著嚴格的配給政策,在這種情況下迫使各個學校必須大幅度減低能源的消耗,其中佔學校能源最大消耗量便是提供室內暖氣的焦炭。根據記載,二戰期間瑞典的冬季溫度,如同這場戰場一樣嚴峻,冬季倘若沒有足夠暖氣供給,學生根本無法好好坐在教室上,甚至有被凍傷的可能。另一方面,配給政策中也包含「吃」的嚴格限量,在二十世紀中葉,瑞典好不容易擺脫整個十九世紀「貧窮的瑞典」的概念,因此學校是否可以持續供給學生充足食物也是當時十分擔憂的問題之一。為了大幅降低學校供暖及供食成本,1940 年瑞典燃料委員會提出所謂「焦炭假期(Kokslov)」,建議學生在家停留一至兩週,以節省學校成本。但政府和學校為了鼓勵在家休息的學生外出,便開始舉辦各種冬季活動,希望讓學生在「焦炭假期」擁有有意義且容易獲得、便宜又可盡情享受冬日日光的運動,也就衍生出各式各樣去山區旅行或滑雪、滑冰等冬季運動,一開始這個假期只施行於大城市的孩子,希望城市學生有機會體驗山區環境。但1950年代,相關醫學和衛生學論點也開始支持這項冬末的假期,他們認為冬季是感冒及病毒傳播的高峰期,與其讓孩子在學校相互傳染,不如有一個假期杜絕散播的機會,並將這個假期政策擴展到全國各個學校,也正式易名為「運動週(Sportlov)」。全國輪流放假,分散旅行人潮1940年代的「焦炭假期」是倡導城市的學生前往山區體驗,而 1950 年代「運動週」的意義則轉為趨近休閒的運動旅行假期,更將促進旅行業的發展意義帶進這個假期來。但為了避免引發交通壅塞或火車訂不到票的窘境,在制訂這假期時,便決定以全國各個區域輪流的方式放假。
再者由於四月初又會有一個復活節假期,因此「運動週」的時間點不宜太過靠近,施放時間會落在瑞典週數計算的第 7-10 週(約二月中到三月中)。依居住城市的不同放假時間也不同。2019 年為例,延雪平省和哈蘭省:第7週,然後依次由南到北的學校輪流放假,瑞典最北邊諾爾蘭省:第10週,為最晚放假的區域。
瑞典教育中非常鼓勵孩子運動,除了室內的運動活動,並建立因應不同季節嘗試不同種類的運動習慣,儘管嚴寒的冬季,孩子還是穿上完整的裝備,每週一次到森林裡健行,偶爾摻雜滑雪、滑冰、雪橇(pulka) 等變化。我們的朋友就曾開玩笑說,若接受瑞典完整的 12 年基礎教育,還不能愛上運動,那就表示那孩子天生不愛運動。大家試想得開上至少五六小時車程,千里迢迢來到一望無際只有白雪和滑雪的渡假村,能夠驅使大家如此熱血的最大動力,也真是對滑雪運動由衷的熱愛了。當然這個假期對家長來說,也是從新年度上班一陣子後,又得以規劃的一個一週短暫休息,讓緊張忙碌的生活中斷一下,在一緊一鬆的生活節奏中獲得一種身心的平衡。這也就是瑞典人最常說的:「剛剛好,最完美(Lagom är bäst)!」
撰文:夙霓